刘福僧(1908-1930),1908年3月生于河南省南阳县城南30华里的刘宋营村。他的父亲刘克勤有良田百亩,是一户相当富足的人家。刘福僧是长子,父母视他为掌上明珠。7岁时,他便适时地进了本村的私塾读书了。

    刘福僧天资聪颖,11岁便考入开封教会学校学习外语。但令他耳目一新的不是接触到的洋文,而是《向导》周报、《新青年》等新文化报刊。这些进步报刊影响着他,激励着他,塑造着他。他受到了革命思想的启蒙,毅然参加了进步团体“青年协社”,不久参加了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。1925年5月他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,并加入了刘明佛、吴昌耀办的马列主义学习小组。他在学习笔记中写道:革命的第一要义是求得无产者的联合起来。革命斗争,绝不是几个人的事,而是需要全体劳苦大众的共同参与。共产党的任务,就是宣传、发动整个劳苦阶级,团结起来进行革命斗争。一个党员不光自己要革命,还要发动十户、百户、千千万万的劳苦兄弟一道革命。

    当时,和刘福僧来往密切的南阳籍同学有许适存、许东岩、李好信等人。刘福僧经常邀他们聚会,交流学习体会,发表对时局的看法。有一次,他们交流的题目是:中国向何处去?刘福僧激动地站起来,一边打着手势,一边说:“同学们,我们还等什么?真理只有一个,那就是:唯有共产党,才能救中国于水火。要实现我们的抱负,就只有发展党的力量......同学们,干吧,回咱家乡去,干个样子出来!”

    刘福僧回到家乡来了,他的父亲说:“外面兵荒马乱的,回来也好,不过,你打算干啥?”他的父亲坚信人总得有事做方能平平稳稳地打发日子。刘福僧说他想办学校。他的父亲未置可否。后来,经不住刘福僧的一再要求,也就默认了。

    学校办起来了,刘福僧给他的学校命名为“平民学校”。因为不收学费,方圆十几里内的贫民子弟都高兴得什么似的,纷纷前来报名。刘福僧就以学校为阵地,传授新文化,传播革命思想,开展党的活动。后来,为了能更广泛地发动群众,刘福僧又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办起了“农民夜校”。为了和贫苦农民打成一片,刘福僧脱掉了学生装,穿上黑棉袄,剃去了平分头,还学会了抽旱烟、敲火镰。他不分昼夜奔波于刘宋营、潘庄、吴庄、尤桥、三十里屯之间。农民的田间地头,床边牛屋,灶前饭场,都有他留下的足迹。

    有一次,一个农民问他:“大公子,穷人造反说得过。你家那么富,放着福不享,这样干图个啥?”

    刘福僧笑着说:“你真想搞懂它?”

    那农民点点头。刘福僧接着问:“你说我家为啥那样富?”那人说:“你家地多呗。”刘福僧说:“为啥地都到了我爹名下?这个恐怕不须我说,你们心里明镜儿一般。话说回来,有地不劳动,同样得喝西北风。可是我爹不劳动,却能获得地里收的十之八九。这叫啥?这就叫剥削。这就是说,我家享福,千百个家庭就得挨饿受冻。这福还享得么?享不得的!不光享不得,还要把那些财富归还原主。这就不容易喽,不光我爹不答应,就连现在的政府也是不允许的,怎么办?这就需要受苦人起来造反,造富人的反,造现在这个社会制度的反。你问我图的啥,对你说,就图天下人人有田种,有饭吃,有衣穿,有房住,谁也不剥削谁,谁也不欺压谁。”

    那人听得津津有味,还不住地点头。后来又压低声悄悄地问:“大公子,你是共产党吗?”

    刘福僧反问他:“你看我像么?”

    那人诡秘一笑,伸出拇指说:“大公子,我服你了。”那个农民后来也成了中共党员。

    刘福僧还在他父亲身边发展党员。

    他的父亲做梦也没想到,雇佣的厨工竟是自己儿子发展的党员。党员儿子指示党员厨工,将他家的钱粮神不知鬼不晓地弄出来,作为党的活动经费。有同志开玩笑说你可真是“家贼”难防啊!刘福僧幽默地说:“粮食是剥削来的,我父亲是大贼。‘小贼’搞大贼,这叫什么,这叫革命!”

    在革命活动中,刘福僧非常注意抓“苗子”。培养一个“苗子”,就能带动一片。刘福僧家有一个佃户,在农民中很有威信,可胆小怕事。刘福僧动员他,他老是打哈哈装迷糊,说:“大公子,种谁家地,交谁家租,几百年就这个理儿,几十辈子的人都没翻过来。你能,你有本事,你咋不叫你爹给我交租呢?”把刘福僧弄得哭笑不得。可是不久,军阀队伍抓他拉兵差。从南阳到襄樊,拉了半个月,牛拉死了,车拉破了,还差点丢了性命。没了车没了牛,还咋种地?种不成地还咋活下去?一家老小正哭叫连天,刘福僧来了,给他送来了买牛钱。他对刘福僧千恩万谢。刘福僧说:“你就别谢了,你谢不及的,你看这世道,兵荒马乱的,敢保证不再被拉兵差?”

    老佃户闻言,立刻浑身筛起糠来,“扑嗵”一声跪地哀求:“大公子,救救俺一家吧。”刘福僧忙扶起他来,趁机给他讲:“为什么兵差拉不完?为什么仗打不完?怎样才能免遭兵差之苦?”

    老佃户泪水涟涟,连声说:“俺明白了,俺明白了,大公子,俺听你的。”

    就这样,刘福僧在城南一带共发展中共党员42名,在刘宋营建立了中共南阳特别支部。此后,特别支部机关移至南阳城内,并负责领导唐河、泌阳、邓县的中共地下党活动。

    1928年3月,刘福僧参加了中共河南省委委员刘明佛召开的豫西南各县党代会。会议决定,成立中共南阳特别委员会,改南阳特支为中共南阳县委员会。刘福僧任特委委员、县委委员。会后,中共南阳县委的工作重点是发动农民,搜集武器,组织暴动,建立革命武装。

    4月中旬,刘福僧已拉起一支60多人枪的队伍。别看刘福僧年纪轻轻,文质彬彬,说话和风细雨,关键时候还是颇有号召力的。队伍拉起来了,第一枪怎么打?打哪里?刘福僧吃不下饭,睡不稳觉。他深知这第一枪的重大意义,只许胜,不能败!那天夜里,他披着棉袍在屋里踱了一宿,最后决定要打就打民愤大的。

    当时,国民党政府的苛捐杂税多如牛毛,老百姓苦不堪言。国民党南阳白秋税务局更是横征暴敛,民众怨声载道。于是刘福僧决定就拿白秋税务局开刀。他向县委汇报后,得到了支持。

    白秋离刘宋营40余华里,要想获得成功,就只有夜间突袭。那日清早,刘福僧一身商贩装扮,亲往白秋街侦察敌情。第二天傍晚,白河滩中的柳树林已是烟锁雾罩,经过挑选的30名精壮队员集合在这里,正整装待发。刘福僧站在队前,审视着这些农家子弟。看得出,他们有些紧张,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!

    刘福僧轻轻咳了一声,低声笑道:“弟兄们,怕不怕?要是害怕,咱就解散吧?”刘福僧用的是激将法。他知道,30名热血汉子是受不得羞辱的。果然,30张嘴巴吐出了一个声音:“球,你大少爷不怕,俺们怕个屌啊!”

    刘福僧举起右手,往下猛地一劈说:“好嘛!”接着话锋一转:“不过,这次行动,一要胆大,二要心细,三要服从命令听指挥。行军不准说话,不准吸烟;进街更要屏住气,放轻步;进去后没有命令不准开枪。刘保牛,肉骨头带足了吗?”回答说:“带足了。”刘福僧便下令出发。

    夜色朦胧,蛙鸣如鼓。为避免意外麻烦,刘福僧带领队伍,避开村庄和官道,抄田间小路、沟埂,神不知鬼不晓抵达白秋。进街时,有狗叫起来,刘福僧忙吩咐抛猪骨头,狗就乖下来。大家心里佩服刘福僧想得周全。

    来到税务局大门前,两个税丁正抱着枪打盹。刘福僧命令两个队员:“上!”两名队员箭一般冲过去。两个税丁还没醒过神来,喉咙被卡住了。

    刘福僧带队伍冲进院子,直奔两间亮灯的屋子。原来,两间屋子里都在“推牌九”。屋子里烟雾腾腾,正赌得昏天黑地。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脑袋时,他们方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,但一切都晚了。

    这次突袭共缴获长短枪十支,银洋3000多块,自己的队伍又毫毛无损。这真是牛刀小试,出师告捷。队伍士气高涨,斗志昂扬。河南省委对这次突袭成功非常赞赏,发给刘福僧所带领的农民武装“豫南工农红军第一路”番号。

    1930年春,根据中共中央和省委指示,南阳中心县委决定在桐柏县举行武装暴动。刘福僧被任命为暴动总指挥。刘福僧日夜兼程赶到桐柏,立即召开桐柏县委扩大会议,研究成立暴动委员会,确定6月23日夜12时举行暴动。

    23日晚,天阴沉沉的,没有一丝风。谁也不曾注意,在县城东关最大的茶馆前,突然出现了许多喝茶纳凉的陌生人。一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,手摇薄扇,从从容容,边喝茶边跟茶馆掌柜窃窃交谈,这人正是本次暴动的总指挥刘福僧。这个茶馆即是他的暴动指挥部。

    刘福僧之所以将指挥部设在这里,是因为他要“智取炮楼”。县城东关共九座炮楼,每座炮楼内有六名团丁防守。平常团丁们的茶水,就由此茶馆供应。刘福僧对炮楼不感兴趣,他要的是那些团丁手里的“汉阳造”。今晚的暴动能否顺利成功,关键就看这几十条枪能否到手。

    时机已到。刘福僧下令:开始行动!

    喝茶的茶客纷纷放下茶碗,六人一组,有人抬茶水,有人端茶碗,有人掂糖果点心,有人背花生,分头“慰问”九座炮楼的团丁而去。

    他们干得很顺利,没费一枪一刀,炮楼内的团丁都被缴了械。刘福僧指挥这支队伍,兵分三路,分别突袭县政府、县警察局、县民团大队部。敌人被突然的袭击弄得晕头转向。只听得全城都是枪声,如爆豆一般,也不知来了多少天兵天将,纷纷抱头鼠窜,慌慌如丧家之犬,四处逃命。

    这次行动共夺取长枪123支,而暴动队员无一伤亡。但遗憾的是,民团大队长桂荫庭、县长张忠和、警察局长等人却趁乱逃出县城。

    刘福僧分析敌情后,决定撤离县城。他将队伍拉到桐柏城东金桥镇对面的杨家祠堂,对队伍进行整编,确立番号为“中国工农红军第九军第二十五师第一大队”,刘福僧任大队长,下辖三个中队,共150余人。

    1930年秋天,鄂北、豫西南党组织在邓县白落堰联合召开党代会。会议决定成立“中共鄂豫边特委委员会”,刘福僧当选为执行委员。此时的南阳,作为战略要塞,愈益受到国民党反动派的重视,不断增兵添将,白色恐怖笼罩古宛大地。中共领导的农民暴动、兵变相继失败,有的党员身份暴露,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。为了保存党的有生力量,特委派大批党员去红九军第二十六师工作,刘福僧也被派到该师政治部担任领导工作。

    这年冬天,敌人派重兵围剿红九军二十六师。在反“围剿”作战中,刘福僧身负重伤,不幸牺牲。年仅22岁。

    刘福僧牺牲后,由于形势紧急,他的通讯员流着热泪,找来一块旧砖,刻上:“刘福僧长眠于此”,就草草掩埋于枣阳县西黄龙挡附近。

    解放后,人民政府追认刘福僧为烈士。

                        作者:赵德玺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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