邓子恢曾有过三次婚姻,曹泉地生的邓毅生、邓芳梅,黄秀香生的邓瑞生;陈兰生有邓淮生、邓汉生。

  邓瑞生从小学到大学叫林秉苏,是林柏渠的儿子,现改名邓瑞生,成了邓子恢的儿子,历史,开了一个有趣的玩笑。

  邓瑞生,他的确跟林老当过儿子,用他的话说至今依然是。可他又确确实实是邓老的亲生子,对此,他确信不疑。如今虽已花甲之年,可童年那段珍贵的记忆依然完无缺的保存在脑海里。

红军留下的孩子

  1934年,红军开始长征前,党中央为了不影响大部队的行动,决定留下孩子。邓子恢的爱人黄秀香刚生下儿子,交给林伯渠的夫人范乐春托人抚养。范乐春也有一个刚出生半月的男婴。范乐春把这两个婴儿包好背起来,深夜骑着战马从瑞金赶到会昌,找到堂兄范美宏、郭发仔夫妇,托付他俩一定要把孩子养大成人。后来,黄秀香壮烈牺牲,范乐春也患肺病逝世,两个儿子下落不明……

  范美宏夫妇难以养活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,出于无奈,养母只好将其中一个孩子送给人抱养。两个孩子一大一小,一强一弱,养母怜爱弱小的生命,把他留在自己身边,取名范宜德。大的孩子送给无儿无女的赖兆枝和满姑夫妇,取名赖平亚。

  平亚5岁时,上山去放羊,摔坏了一条腿,养父母心急如焚,想方设法为儿子治病。到头来伤腿治好了,走起路来有点跛脚。九岁那年,养父母把范宜德领进学堂。那,他记事了。学费是一担谷子,养父当时做米粉生意,每天起早贪黑,沿街叫卖,不辞辛苦地养家糊口,一担谷子是全家半年的口粮啊!“这孩子聪明,咱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。”养母不识字,全家人节衣缩食却花大价钱把他送进学堂。11岁那年,养父病逝。全家人的生活重担全部落在了养母的肩上。顶梁柱折了,经济来源断了,养母实在无力供他上学,就此断了学业。总得给孩子找个出路。后来,养母托人把他送进一家鞋厂学艺。11岁的他从此当了童工。

  “当童工那阵子很苦。”邓瑞生回忆说。“每天早上5点起床,起床后先给老板娘倒尿盆,涮马桶,然后上山挑水,从早到晚不停地挑。我人长得瘦小单薄,挑一担水很吃力,有一次,又累又饿,晕倒了从山上滚下来,摔得鼻青脸肿。当时,童工很多,睡通铺。冬天几个人合盖一床破棉被,冻得睡不着觉;夏天,蚊子成群结队轮番袭击,咬得浑身是大包。当了几年童工,干了几年杂活,压根没到手艺。”

直到会昌解放的那一天,阿妈才告诉宜德:“你是红军的儿子”。

错认亲子

  1949年农历8月,15岁的范宜德、赖平亚被送到武汉。邓子恢、陈兰热情地把两个孩子迎进客厅。邓子恢仔细地端详着,问道:“这两个孩子哪个姓邓……”。范美宏的侄儿用手指着说:“首长,这个赖平亚是你的儿子,范宜德是林伯渠首长的儿子。”当晚,邓子恢电告中央政治局委员、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,说已经找到范乐春留在会昌的儿子。林伯渠一听此讯,大为高兴。当时陈兰觉察宜德长得相似邓老,提议先化验血型,弄清真象。邓子恢这位无私的共产党人,出于博大的胸怀,不愿将腿有残疾的赖亚平送给林伯渠,劝阻了陈兰。将赖平亚更名为邓苏生。

  1950年,范宜德被送到了北京。林伯渠和夫人朱明看到宜德长得十分精干,内心颇为高兴,立即给儿子更名“林秉苏”。对于那段日子,邓瑞生有很深的记忆:“1950年春,我被送到北京,刚进家门,林老怜爱地摸着我的肚子说:这孩子受苦了。我身材瘦小,营养不良,15岁了,看上去像个学龄前的孩子。”这就是你爸爸,警卫员叔叔指着林老向我介绍说。爸爸不是牺牲了吗?这究竟是咋回事?后来得知是左风叔叔跟我的养母说了假话,说假话是为了减轻养母的离别之苦。爸爸,我怯生生地叫了一声,林老把我搂在怀里,动情地说,孩子,不是爸爸不爱你,是你生不逢时,那是战争年代,爸爸顾不上你们,可爸爸始终没有忘记你们。十多年以前,邓老给我写信说,等江西一解放,我们就找回我们的儿子。如今你们回来了,实现了爸爸的第一个心愿,第二个心愿就是送你去上学。我不想上学,我想工作。当时我这样对林老说。为什么?我15岁了,过去只上过三年小学,再接着上小学不好意思。不行,如今革命胜利了,没有文化,怎么建设社会主义?我年龄大了,要上学,就让我上初中吧。我提出请求。北京是个大城市,教育质量高,上中学你恐怕跟不上趟。那就让我上六年级也行。我讨价还价,去学校报到那天,警卫员叔叔对校长说,这是首长的孩子,耽误了,如今年龄大了,想上六年级。校长说,那就考考再说吧,随即出了几道算术题。老师出的题我交了白卷。校长说,六年级是毕业班,这位同学基础太差,先从5年级插班吧,用两年时间好好补课。校长总算是给了两年的面子。我是全班最大学生,从入学那天起,我发誓要好好学习,可事与愿违,第二年考初中,我名落孙山。校长找我谈话说,虽然你考试不合格,考虑你的特殊情况,可以到初中部试读。3年中学我一直是试读生。

  “中学毕业后,我突然产生一个愿望当兵。林老很民主,当时找了海军司令员肖劲光。肖叔叔对爷爷说,我们这里初中生有的是,缺乏的是高等人才,等秉苏大学毕业后,再来我这里当兵。大学毕业后,我想起肖叔叔当年的承诺。当时林老已经去世,我去找邓老。邓老问我,你大学毕业了是党员吗?我说早就是了。是党员就要听党安排。我无话可说,接受了组织的安排。”

交换儿子

  转眼到了1953年1月,邓子恢调任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,后任国务院副总理。他们全家住进了中南海。这时,邓苏生与林秉苏又相遇了。每天上学归来,他俩都到中央领导食堂就餐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中南海的伯伯、叔叔、阿姨们都熟悉了这一对红军留在会昌的棒小子。还是邓颖超、康克清、李伯钊的心细,他们一见林伯渠夫人朱明就笑着说:“唉呀,准是会昌弄错了!你看秉苏越长越象邓老,苏生越长越象范乐春……”后经中央办公厅派人前往会昌,找林秉苏的养母郭发仔调查。原来发仔阿妈,为了安慰堂妹范乐春的英灵,所以把她抚养的范宜德说成了林伯渠的儿子。现在,经过调查人的启发引导,她终于说出了真情:林秉苏是邓子恢的儿子,邓生是林伯渠的儿子。

  1954年正月初一,京城沉浸在节日的欢庆氛围中,一个祥和安静的院落里,走来一老一少两位常客。“邓老,给你拜年了!”“林老,请屋里坐。”这两位老人手拉手走进客厅,招呼各自的儿子在身边的沙发上。“你们都20岁了吧,成大人喽!”林老看着身边的两位年轻人,慨然自语说。“今天给你们讲明一个历史情况,林秉苏你应该姓邓,邓苏生,你应该姓林。”这消息来得太突然,也许这事出得太奇妙,两位年轻人面面相觑,无所适从。

  邓老说:“今天给你们说清楚,是我们作为父母的责任和心愿。如今你们长大了,有选择的自由,我和林老商量过,你们爱姓什么姓什么,姓名只不过是个符号,作为革命者来讲,我们的责任是把你们培养成革命事业的接班人,我们老了不要你们抚养,但也没有遗产留给你们,你们是党的后代,是红军的后代,一定要好好学习,成为对革命有用的人。”

  后来,邓苏生改名为林苏生;1962年,林秉苏改名为邓瑞生。邓瑞生回到邓家,很快对邓子恢爸爸和陈兰妈妈产生了深深的爱。经过几年刻苦攻读,林苏生毕业于北京政法学院法律系,邓瑞生毕业于北师大物理系。这时,他们没有忘记发仔阿妈、满姑阿妈的嘱咐:“你们是阿妈心上的一块肉,读完大学快回来。”当他们要求离开北京时,邓子恢、陈兰诚恳地对他们说:“你们愿意返回老区是件好事,我们是无产阶级,吃的、住的、用的,都是公家和人民的。我们没有什么财产给你们继承,以后要立于人世,只能靠自己,没有什么神仙皇帝。”

林苏生回到赣州中级人民法院工作,与会昌农民刘发妹结婚,夫妇俩与养父母赖兆枝夫妇住在一起,照顾他们幸福地度过晚年。邓瑞生与学友高松秀结婚,一起分配到湖南湘潭下摄司电机厂工作,他做操作工程师,妻子任中学物理教员,夫妻恩爱,全家和睦,并经常到会昌看望发仔阿妈,使这位年迈的老人晚年幸福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摘自《红色后代》程歌编著1996年2月

  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《邓子恢的家事轶闻》,原载《传记文学》1991年第1期;邓子恢、林伯渠错认亲子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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